【楼台楼】以毒攻毒
以毒攻毒
楼台楼,互攻,均无描写有轻微暗示,慎入。
有主要角色死亡,慎入。
OOC都是我的锅。
1.
不熟悉的人会觉得,明楼和明台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弟。
明明是在同样的环境下一同长大,吃一样的米喝一样的水,穿一样的衣服读一样的书。可两个人的性格、习惯甚至爱好都大相径庭。
明小少爷心性活络,向来喜欢尝试些新鲜玩意儿,加之大姐向来宠溺,衣服鞋子围巾衬衫总是一衣柜一衣柜的换;
明大公子稳重老成,总是那么胸有成竹滴水不漏的,面上永远带着三分笑意,好像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。
哼,虎头蛇尾,明楼冷嘲热讽;
哼,虚与委蛇,明台不屑一顾。
往小了说,兄弟俩就连吃个饭口味也全然不同。
明台总觉得菜头里要是没点辣味,整顿饭就缺了点东西似的,没滋没味。
不是说非要放多少,明台始终觉得辣味是一道菜的点睛之笔。
明镜总觉得明台这“毛病”都是明楼的错。每至年关、姐弟团聚之时,只要一提到明台小时候的趣事,这件事就如同日记本里的第一篇故事,次次不落——当然大姐还要顺便揶揄一下明楼。
2.
彼时明大公子还是个学业繁重的学生,明小少爷更是个病恹恹的小团子,刚刚经历丧母又大病一场,高烧迟迟不退。看着明台烧成了一滩水,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连饭都吃不进去,明镜心急如焚。可偏偏不巧的很,明家刚遭大劫,明董事长忙得连口气都喘不匀,连夜要出差去香港。
非常不幸地,看护明台的任务落在了明楼身上。
——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,明大公子如是说。
——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,明小少爷不甘示弱。
在对明台的事情上,明楼从来认真到可怕,只是意志力再强的人也不能屏蔽缺乏睡眠的影响。连续熬了五天之后,明楼终于忍不住想在睡熟的弟弟床边打个小盹。
明楼哪知道,自己这头一沾到沙发便昏睡过去。
于是夜半被自己饿醒的明台,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想要叫醒他的哥哥。
“哥……大哥……”生涩的喉咙沙哑得可怕,声音也小的可怜,明楼就躺在他床边的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着连个毯子都没披,任他怎么叫也叫不醒。
明楼是被明台的一声嚎叫惊醒的。
那是明楼人生中,难得的被结结实实地吓到了。
他腾的一下起身,床上哪里还有明台的影子?
浆糊一样的大脑在听到厨房里传来低低的哭声时一下子变得澄明,明楼心里一紧,各种可怕的想法瞬间挤进脑海。
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此时拥挤得要炸开,懊悔像是蝗虫过境,狠狠撕咬着他的心。
见着明台瘫坐在地上,伸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只知道呜呜地哭,明楼竟一下子笑了出来。
因为厨房的地上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。
只有一根被咬了一大口的红辣椒。
3.
也不知道是不是辣椒的功效,没过几天明台的烧也退了病也好了,但这事儿还是让大姐知道了,免不了一顿数落。
明镜始终觉得明台对辣椒的钟情都是明楼的责任,偶尔明台多吃了几顿带着红油的菜,就忍不住念叨年轻人不懂得保养自己的胃,忙叫阿香炖些养胃的汤给小少爷喝喝。
而明楼。
明楼不吃辣,一点点也不碰。
4.
起初明台以为大哥只是不喜欢吃辣。无论家里家外,桌上的辣菜,明楼是从来不碰的。
他一直是少年心性,那时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,一日竟冒着屁股开花的风险,破天荒地早早起来,偷偷在明楼早餐的三明治里加了些东西。
明楼觉得奇怪,自家一向要自己连哄带骗才肯起床的小弟今日却转了性子一般,神清气爽地坐在自己对面候着他来吃早餐。
发现明台目光里的兴奋与期待的时候,已经晚了,第一口他已经咬下去了。
热流不断冲击着他的眼眶和鼻腔,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。生理性的泪水争先恐后的溢出明楼的眼眶,刺激性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。
明台头一次见明楼哭,还是涕泪横流那种。
在他印象中,在灵堂守夜的时时候,明楼没哭;犯了错被大姐打的时候,明楼也没哭。这些时候他都在哭,可大哥却从来没哭过。
原来他的大哥也会流泪啊。
他也不再绷着了,看着大哥红透了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睛,狂笑起来。
然后当晚,红透了的就变成他的屁股了。
5.
自从知道明楼不吃辣是因为会控制不住流泪之后,明台变本加厉,变着法儿的骗他大哥吃辣椒,美其名曰要给大哥锻炼锻炼,以毒攻毒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不仅仅是在恶作剧的捉弄了,他是想看他大哥哭。
他喜欢看那双平素盛气凌人、善于伪装情绪的眼睛里盛满对自己的恼怒和水汪汪的、无可奈何的柔软。
凭空地让他生出抑制不住的欢喜和不可言说的占有欲。
他知道这似乎不太对,却选择放纵自己对明楼的索求。
可明楼偏偏不让他得逞,任凭他多么处心积虑,也鲜少能骗得过他大哥那双精于隐藏,让他又爱又恨的眼睛。
“大哥,我这也是为你好啊。你要是落到敌人手里,审问你,我看就一桶辣椒水就能让你缴械投降!”
自己的小把戏又一次被大哥抓了包,明台毫不气馁,煞有介事的狡辩。
“臭小子你就不盼我好?”明楼索性佯装生气,正色道:“我看你是想让我到小祠堂审你了。”
6.
对明台的审问终究没有落在小祠堂,而是明楼的床笫。
明台惊诧于明楼对自己的欲求,明楼惊诧于自己对明台的纵容。
明台以为,以大哥的性子,自己说出那点心思时没有被逐出家门就算他命好了。
可是明楼只是平静的听着,平静的想了想。
最后平静的说了句,好。
明台咬到了舌头,痛的泪如泉涌。
明楼想,明台这话放在一年前说,他会打断他的腿。
而现在,明台再也无法置身事外。
明楼明白,自己纵容的不仅仅是明台。
也是他自己。
于是他狠狠地将自己的明台压在床上,做他此时最想做的事。
现在,他不是汪伪政府的高官,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蛇,也不是高深莫测的眼镜蛇。他可以身心如一的,与明台赤裸相对。
他是明楼,明月的明、楼台的楼,明台的明楼。
而明台,热衷于一次又一次将他大哥整洁平坦的床单弄乱弄皱。
明台不再骗明楼吃辣了。
因为每一个两人独处的夜晚,明台都能看见真实的明楼。
心力交瘁的明楼、无理取闹的明楼,沾满情欲的明楼。
偶尔,明楼也会由着他折腾。
而明台永远不会放过大哥眼底的一丝羞恼和狼狈,忍不住俯身亲吻明楼的眼皮,温柔地吮吸那眼帘中含着的泪水。
尽管下一秒就面临着被踹下床的风险。
7.
明台没想到分别来得这样快,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在明楼预料之中。
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尽管他知道自己也许一生都回不去明公馆。
痛,特别痛,浑身没有一处不痛。
他嗓子渴得厉害,隐约看见一个人影。
“大哥……”明台挣扎着想要看清来人,他记起好多好多年前,自己也像这样,神志不清地喊着他的大哥,声音沙哑得可怕。
他的大哥会握住他的手,轻声说:“别怕,大哥在。”
好似用尽了他一辈子的温柔。
明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那影子好似顿了顿。
而后他感到手上一阵灼痛。
明台却笃定那是一滴眼泪。
8.
明台走后,与明楼的联络仅限于电台。
仅限于工作。
明楼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,却也不肯告假。
没到他能垮下去的时候。
一个月后,黎叔托苏医生给他带来了一个包裹。
是一瓶辣椒酱。
想也知道是谁送的。
晚上,遣走了阿诚,明楼回到自己的房间,摸出那罐子来看,反过来倒过去,都是普通的样子。
他空嘴尝了一口,这玩意儿这难吃,明楼想,明家小少爷怎么会爱吃这鬼东西。
这次,明楼放任那些眼泪夺眶而出。
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送一瓶类似的东西过来,有时不到一个月,有时要隔两三个月。
明楼也不急,因为他实在没有精力去计算。
也不敢去想,明台走了多久。
他刻意吃得慢,等着新的一瓶到了才会去动上一份。剩下的玻璃罐,他都会洗净、晾干,然后统统藏在床底下。
也不敢多看一眼。
像是一个一触即碎的故梦。
他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明台,其实他并不怕辛辣,只是不想看上去像在哭鼻子。
他也不是不想念明台。
那日明台喊大哥的时候,明楼很想像往常一样,握住明台的手,告诉他,不要怕。
那个曾经连打雷都会吓得钻进自己怀里的孩子,现在会不会怕?
可是明台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。
他的心就像是那一个个空罐子,不知该盛放什么。
或者说还能盛放什么。
9.
那消息传来的时候,只有明楼一个人在家。
想来阿诚是特意走开的。
明楼觉得自己不可理喻。
他恨透了自己伪装的面孔,就像当时明台对他表露心迹时那般,自己居然可以对明台的死表现得如此平静。
自从明台参加战斗的第一天开始,他就做好了自己的弟弟会牺牲的准备。饶是他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,却依旧没想到,会是这样疼。
蛇都是冷血的,有的时候明楼希望他自己也是。
可惜他空有蛇的本领和獠牙,没有蛇的心。
明楼打开了最后一瓶,一个晚上便吃空了。
这次,他一滴眼泪都没滴出来。
0.
我爱你。
-END-